【双黑】冷水
是糖，黑手党の绝赞调情。
横滨的秋天不算太冷，海风咸湿，里头裹挟着丝缕冷意，到了晚上才多少有些刺骨的意味。
中原中也标志性的长风衣在风里摇曳着，帽檐下的蓝眼睛透着几分不耐烦。他站在河堤上，暖色路灯下的河水却漆黑一片。他估计了一下水边的淤泥和自己新皮鞋的价格，打消了再往前走的念头。
“你要在这里，待到什么时候？”
“……”
太宰治泡在浅水里，闭着眼无声地笑。
他这个搭档大概是个神经病，从初识开始，每天都变着花样寻死。依着人道主义原则，一次两次他还担忧地去救回来，结果发现所有人对此都毫无反应，太宰更是过分，云淡风轻地道个谢，然后拖着腔调怪中也破坏他的完美自杀计划。
他是什么狗屁玩意！
现在中也的耐心快要耗尽了；非工作时间的凌晨被迫出来找人，问题是当事人还丝毫没有给别人造成麻烦的觉悟。摆脱，黑手党又不是慈善组织，别的黑手党跟搭档大杀四方，他一天天处理烂摊子，还要追在搭档屁股后面救人……
太宰这个混蛋。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想着。
“知不知道半夜三更出来寻死，很麻烦人啊，混蛋。”中也提高了声音，他知道太宰听得见自己说话，“快点起来——要死也给我等到明天。”
要不是明天五大干部会议，森先生交代他看好太宰，中也暗想，他现在就该舒服地躺在公寓里睡觉。
混蛋、混蛋、麻烦的混蛋。中也几近暴躁地暗骂着。
森鸥外有时候看着中也意味不明地笑，等自己年轻忠实的下属忍不住发问的时候，不轻不重地说一句：“和太宰君好好相处哦，中原君。”
森鸥外是个好首领，中也敬佩他，只是在这件事上不解。为什么一定要和太宰这个麻烦精待在一起？他很想质问自己的上司，又深觉这样太像告状的小学生。
“……”
太宰不知道在河里泡了多久，厚重的黑风衣不知所踪，单薄的衬衫紧紧贴在他身上，双手在胸前交叠，像是在向谁祈祷。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，躺在冷水里，像是无生命的精致人偶。这个认知让中也感到不快，他移开目光，连骂人的兴趣都提不起来，冷冷地下了最后通牒：
“我回去了，你要是愿意，就自己在这里泡着吧。”
“……”
还是没等来太宰的回复，中也彻底死心，转身轻盈地飘起来，缓慢地离开地面。灯、河堤、湿冷的风和混蛋一起离他远去，中也昂着头故意不往下看，心里恨恨地发誓以后不管森先生说什么他都不要再管太宰治的事了——
“——中也。”一声很低的呼喊。
中也下意识地停在空中，这声音很轻很轻，飘散在空中会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他低头往下看，太宰治依然躺在水面上，冷水半没过他的口鼻，深色的眼睛睁着，定定地望向他，整个人像是要溶解在水中——
“——救救我。”
中也看见太宰无声地说着。
中也的大脑里忽然一片空白，他几乎本能般地操控着重力让自己重重降落在岸边，毫不犹豫地趟水走向太宰，拽着他的领子，把人拽起来。
太宰的身体与河水是一个温度，他任由中也动作，眼睛里像是装了一摊污泥，又黑又稠，明明看着中也笑，却一副毫无生机的样子。
中也……中也暂时失语了。
他一声不吭地把人拖上岸，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因为太宰一句话就失控有些丢人。他身上被水打湿大半，裤脚满是污泥，狼狈得很。太宰整个人抖得站不住，满身水气地伏在中也肩上，半晌才发出闷闷的笑声。
呼出的气尚且温热。
中也耳朵慢慢红了。
“……混蛋，没有下次，下次……下次你要还是敢来自杀，我、我就先杀了你。”中也说着狠话，却很清楚地知道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无论多么绝情的家伙都无法在太宰的求救前无动于衷——即使这不出于太宰的真心。
太宰依旧笑个不停，像是看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。中也瞥了一眼对方的脸又匆匆移开，他知道自己又被耍了，却无可奈何地生不起气。这样不对，中也感受着自己过快的心跳，警惕了一瞬又平息下去，末了还是紧紧抓住了太宰的手臂。
如冷水深处传来的跃动。
“……回去了。”
“嗯。”
作者@清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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